天蓝s之下
“周先生，室已经为您准备好了，当季的新款礼裙和珠宝也已经陈列出来了。”
身着制服的sa站在门口，红唇白齿，笑得很热情。
时值夜晚，店里人不多，谈青跟在周临山身后走进去，鼻息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橙花油味。吊顶大灯落下冷色调的光，照得珍珠白底的长墙愈发亮眼。
一楼摆着上季还没撤下的衣裙鞋帽，玻璃钢的假人模特泛着亮白的光。谈青只觉琳琅满目，看什么都自动在脑子里换算成了钞票。
“周先生，要喝些什么？”sa一路领着二人上了三楼，先一步推开室的大门。
“热茶。”
周临山微微向后偏头，谈青后知后觉跟着说：“水就行，谢谢。”
sa点点头：“好的，马上给您送来。”随即便转身下楼了。
室里也早有其他sa等候着，大理石小长桌上摆着装盘精致的七八份小点心，还有两三本叠好的当季新品图册。
周临山坐在短沙发上，谈青也跟着局促地坐在一边。他哪里见过这阵仗，买件衣服像是登基当皇帝了，重返一千年前。
sa要替他们介绍衣服，周临山摆摆手：“都出去吧，我们自己看。”
sa点头说好，有事您叫我们。一屋子的女装，坐着的却是两个男客人，sa竟也不惊讶，放好茶水后便合上门走了。
这下房间里只剩二人。谈青抠抠手，觉得气氛像一团粘腻的泡泡糖，包在脸上让人透不过气来。
“去选吧，喜欢的拿进去试。”周临山下巴朝那一排裙子扬了扬，随即又转过头，看着谈青。
谈青僵硬地站起来，周临山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叫他很不自在。他心不在焉地在那一排各色的礼裙里来回挑着，半天也挑不出一件。
怎么挑？好看是好看，可难道要当着周临山的面穿裙子？
周临山端着杯子吹了吹，绿汤扬起一层涟漪。他早看出私生子浑身不自在，却不发一言，恶劣地享受着小猫紧张的样子。
谈青把那排礼裙看了十几遍，做了许久的心理斗争，正准备找个理由求饶，一回头，周临山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他身旁。
男人的手在衣架里穿梭着，最后拎出件嵌着蕾丝边的天蓝方领及膝长裙，款式素雅，剪裁漂亮，正是适合十七八岁少女的衣服。
周临山拎着衣架，在谈青身上比了比：“看着应该能穿进去，去试试？”
谈青抿着唇，求饶的话也说不出来了，接过那条裙子，顶着一头阴云进了试衣间。
周临山坐在沙发上，看了看腕表。
已经过去十来分钟，私生子却还没出来。一条裙子穿了那么久，看来是真不想出来。
倒也可怜，舞会扮女角的糗事被揭穿，大晚上被带着来挑裙子，还要穿裙子给哥哥看。
周临山想着，食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点着。
算了，不逗他了，领回家睡觉吧。
他正准备出声，试衣间的门却“咔”一声打开。
私生子垂着脑袋，脸颊泛红，才变长些的黑发柔顺地堆在颈侧，清瘦的身体包裹在天蓝色的礼裙下，收腰的剪裁替他展露出那一段漂亮凹陷的腰线。嵌着蕾丝边的裙摆下露出细白的小腿，轮廓清晰的脚踝线条收束进一双漆面的小皮鞋里。
……很漂亮。
饶是周临山也晃神了一秒，他放下茶杯：“很适合你。”
他心里想着很漂亮，特别漂亮，嘴上却说的是很适合。
周临山坦率的态度让谈青也放松了些，他一只手背在身后，像是捏着什么。
“那我去换了。”他说完就要匆匆地换回去，周临山却喊住他：“站过来些，对着镜子看看。”
谈青背着手，往周临山的方向象征性地挪了几步。
这动作看着别扭。周临山挑挑眉：“你背着手做什么？”
谈青脸更红了：“没事。”
“转过去，我看看背后。”
谈青眨了眨眼，沉默了会才坦白道：“我拉不上拉链，得用手捏着。”
一般来说，拉拉链理裙摆这类的事都由sa来帮忙，可周临山怕谈青为难，早把其他人都叫了出去。
周临山被逗笑了，招招手：“过来，大哥帮你拉。”
谈青踌躇了下，又想着，穿裙子都被人看见了，还怕被人看见背吗？
他垂着眼走过去，转过身，松开了捏着裙子的手。天蓝色的礼裙一下变得有些松垮，未拉上的拉链呈现个v字，正卡在腰上。v字里是一片腻白的肌肤，脊柱沟落出一条笔直漂亮的线条，天蓝的布料被扯得偏向一边，恰巧露出右侧突出的肩胛骨。
谈青看不见身后男人的神情，他紧张的时候背挺得竖直，手也不断紧捏着。
身后人沉默了两三秒才上手，一手按着裙边一手捏着拉链，过程中难免碰到后背，谈青几乎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指尖的温度。
白皙的春光顺着v字形的收缩被封在天蓝色之下，男人的手松开，谈青便顺着他的意思，走到全身镜前打量自己。
看自己穿裙子其实是一件很怪的事情。谈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太白，或是从小在脂粉堆里滚大，他竟然觉得镜子里的自己也不是很奇怪，有一种莫名的融洽。
“什么时候纹的身？”周临山突然问道。
谈青一下子僵住了，后背上还有块纹身，他居然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忘了，送上去让人家看了个全。
“很久之前了。”谈青说。他从镜子里看到周临山的神情，平静如水。
“嗯。”
谈青以为会收到一顿教训，没想到周临山就这样结了话头，不再说他的那个幼稚纹身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