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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章 难解难分

 

玄晧神色肃穆,答道:“王道长,你初涉江湖,不懂得魔教妖邪的阴毒手段。那小妖精知道你心地善良,所以拼命讨好你,就是要骗得你团团转,哄得你不分是非黑白,从而害得你身败名裂,为武林同道所不齿。”

王临风一愣,思索半响,说道:“玄晧师父,多谢你提点我,但我不觉得……不觉得玉衡使是在骗我。”耳背泛红,语气略带羞意。

玄晧察言观色,隐约猜到了什么,开门见山问道:“再过几天,你体内雪域情龙发作,是不是打算叫那小妖精帮你?”

王临风羞道:“这……这……”

玄晧说道:“你既然心意已决,就不必婆婆妈妈。我师父也说过,凡人的身子不过是一具臭皮囊罢了,不值得你如此烦恼。”

王临风眼望前方,只见道路曲折,漫漫无边,轻叹一声,说道:“嗯,此话不错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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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后数日,三人晓行夜宿,向西而去。

玄晧一路上沉默寡言,有时王临风想与他商议大事,瞧他不言不语的模样,总也不敢多问。

这一日到达沙州府。

此地是东西商路交界之处。三人驾着骡车进城,只见市肆繁盛,车水马龙。

虽是汉人城池,但街上有许多高鼻深目的胡人,可见与西域距离已经很近。

沙州府繁华富庶,三人再做贫民打扮,反而惹眼,于是卖了骡车木柴,换上干净衣裳,夜里投宿在城中一处客店。

这天又是雪域情龙发作的日子。

三人用过晚饭,玄晧瞧天色已晚,说道:“王道长请自便,我就守在外面,有事叫唤一声便是了。”说罢,翻出窗子,飞身跃上屋顶,只留下王玉二人在屋中。

烛火如豆,照得二人脸上光影变幻,明灭不定。

玉挽容还惦记着王临风帮玄晧说话的事情,双手抱在胸前,板着面孔,瞧也不瞧王临风一眼。

王临风忽然有些紧张,伸手替玉挽容解了哑穴,说道:“玉衡使,你好啊。”

玉挽容冷冷看了他一眼,说道:“我好什么?我一点儿都不好。你们把我打扮得又脏又丑,还把我放在骡车上满世界晃荡招摇,我是不能再做人了。”

王临风说道:“脏也就罢了,你几时丑过了?”

玉挽容说道:“我要是不丑,那就是美得很了?既然如此,你怎么半点儿都不怜惜我?还帮着那贼秃驴教训我?”

“贼秃驴”三字一出,屋顶东南角立即传来“喀啦”一声脆响。

原来玄晧就守在屋顶上放风,他内功深厚,清清楚楚听见二人话语。玉挽容出言不逊,他心有怒意,不慎捏碎了一块瓦片,又强行压抑怒火,不再发出一点儿声音。

玉王二人也听到了这小小声响。

王临风暗想玄晧师父今夜又要听墙角了,心中更觉羞涩。

玉挽容却是怒上加怒,撅起小嘴,重重“哼”了一声。

他本就生得美貌,这时清丽面容带上几分嗔意,犹似玫瑰带刺,罂粟含毒,更显得危险而又诱人。

王临风那厢却是如霜胜雪,纯洁超然,纵使心里害羞到了极点,面上仍是淡淡的不露半点声色,说道:“玉衡使,你从前说过,你愿意帮我排遣雪域情龙之苦,这话还算数么?今天晚上,能否请你助我一臂之力?”

玉挽容瞧着王临风的容颜气度,心中爱欲暗生,眼珠子一转,却使起了“欲擒故纵”的把戏,粗声粗气说道:“你为什么不叫那贼秃驴帮你?”

王临风一怔,说道:“此事与玄晧师父又有什么关系了?”

玉挽容说道:“怎么没关系?你是武当派高徒,他是少林寺传人,你是真道爷,他是假和尚。你们都是名门正派的男子汉大丈夫,你们才是一路人,我算什么妖魔鬼怪?怎能入得了临风道长的法眼?”

王临风只想安安稳稳度过今夜的难关,生怕玉挽容激怒了玄晧,没得又平生无数波折,连忙劝道:“玄晧师父不是假和尚,他真的是和尚啊。”

玉挽容撇了撇嘴,说道:“好哇,他是真和尚,我也是真妖精。既然他那么好,你就去找他帮你泻火啊,做什么又来招惹我?”

王临风好生无奈,垂下眼睫,屈指轻轻敲击桌面,过了一会儿,长叹一声,说道:“既然玉衡使不愿意帮忙,贫道怎能强迫于你?先前那句话,你就当我没说过。多有得罪,实在是对不住。”站起身来,默默走出客房,颀长背影看起来无比黯然。

玉挽容怎料到他说走就走?大吃一惊,正要举步追上,忽然想到那贼秃还虎视眈眈守在屋顶,自己身为俘虏,若是走出屋子一步,只怕被他一掌拍扁。

当下不敢再追,高声喊道:“临风道长,你要去哪儿?时辰都这么晚了,你还敢在街上乱跑?你回来啊,快回来啊!”

他扯着嗓子喊了半天,王临风始终不回。

只见自己一条细骨伶仃的身影,孤孤单单映在墙上,何等寂寞?何等凄凉?

玉挽容大为懊悔,抬起右手,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,怒道:“玉挽容,你算什么玩意儿?你一不是皇后公主,二不是瑶池仙女,一个不男不女的魔教小妖精,竟敢学人家千金大小姐乱使小性子?你真傻,你真傻!”

他打也打了,骂也骂了,却还是想不出办法追回王临风,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,忽然双膝一软跪在地上,双手合十,抬头说道:“圣教诸位大仙在上,弟子玉挽容诚心祝祷。求求诸位老前辈大显神通,快把临风道长送回我身边。弟子只要能和他相好一回,纵是完事以后立刻死了,那也心甘情愿!”

忽然屋顶传来“呵”的一声冷笑,原来是玄晧听到玉挽容的祝祷,忍不住笑出声来。

玉挽容又急又怒,正欲破口大骂,但一转念,想到自己和临风道长正邪殊途,好不容易二人独处,临风道长还放下身段自荐枕席,这真是千载难逢的绝好机会,自己却猪油蒙了心,把飞到嘴边的熟鸭子作践没了,那不是活该受人讥笑么?

玉挽容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,索性伏倒在地,哇的一声大哭起来。

他哭得撕心裂肺,伤心欲绝,古时孟姜女哭长城也不过如此。

也不知哭了多久,忽然门扉吱呀一声推开,一个人走进屋来,接着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问道:“咦,你怎么又哭了?受什么委屈了?”

玉挽容一呆,愕然抬头。

泪眼朦胧之中,只见王临风垂首凝视着他,俊朗无俦,冲淡谦和,宛若一尊无情无爱的圣洁神像,唯独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。

玉挽容瞪大眼睛,站起身来,呆呆说道:“临风道长,真的……真的是你么?”

王临风抿唇一笑,仿佛一尊冰冷神像霎时有了生气,说道:“你认错人啦,我不是王临风。我叫王临云,又叫王临雨,还叫王临雾,唯独不是王临风。”

玉挽容破涕为笑,说道:“那我就是金挽容、银挽容、铜挽容,唯独不是玉挽容。”抢上前去,用力抱住王临风的胳膊,说道:“临风道长,你为什么回来了?难道你已经办完事了?没有这么快的罢?”

王临风笑道:“你胡说什么呢?你刚刚不是嫌弃自己身子脏么?都怪我粗心大意,我原该想到这一节儿的。我方才去请店里伙计准备热水,你好好洗一个大澡,我不会再拿雪域情龙的事情来烦你了。”语毕,侧过身子让开道路。

几名伙计挑着热水走进屋中,一桶一桶热水倒进大浴桶。又在浴桶中洒了厚厚一层玫瑰花,倒了一整瓶茉莉香露,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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