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硬茬

 

文耀收到萧鸾玉的推荐信,起初有些不以为意,谁知看了她所讲述的收粮计策,当即着手安排陆兰舟前往某个县城解决改桑种稻的事。

萧鸾玉没想到文耀也有热切的爱才之心,只是她这推荐信还没向陆兰舟提过,所以她不得不亲自到修文院,把他接出来喝杯茶商量商量。

这次她学聪明了,特意请上陈钧。

虽然此人的才学不及陆兰舟,但是他对朋友赤诚坦然,加之游学多年,处事老道,可以帮陆兰舟拿定主意。

果然,当萧鸾玉提出文耀要将他任命为观渠县粮司主事,陆兰舟惊得说不出话来。

“殿,殿下,我可否带上若鸿……”

旁边的陈钧表情一僵,暗中扯了扯他的袖子,嘴上连忙拒绝,“你说什么胡话,殿下和太守大人相中你的才能,委以重任,岂能提出毫无道理的要求?”

陆兰舟咽了咽口水,仗着胆子与萧鸾玉对视,发现她并没有生气,只是无奈地看着他。

他是不是让殿下感到失望了?

“殿下,请稍等。”陈钧突然拉起陆兰舟,歉意地说,“刚才我不小心洒了些茶水,沾到小陆的衣裳,请允许我带他去擦一擦。”

好牵强的理由,多半是要私底下沟通一番了。

萧鸾玉颔首表示同意,倒了杯茶递给旁边的段云奕。

“嘿嘿,殿下最近经常照顾我。”

“有事说事,少发些脾气。”

“不会,以后不会了。”段云奕痛快地喝完茶,精神抖擞地站在她身边,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她的近侍。

这段小插曲很快过去,陈钧和陆兰舟交谈了许久,等到他们回来时,陆兰舟居然点头同意了这份任命。

这让萧鸾玉不得不多看陈钧几眼,嘴皮子功夫也是功夫,说不定这位也是个人才。

于是,这件事就定了下来。

两日后,陈钧像个老父亲般挥手送别陆兰舟,转眼就被萧鸾玉接去幽篁园谈话,让他受宠若惊。

又过五日,萧鸾玉留下彭骁照顾万梦年,带着段云奕、姚伍等人乘坐马车前往观渠县,亲自考察改桑种稻的进展。

开战是她提出来的,改桑种稻同样是她极为看重的民生问题。

那些人来人往的诗会参加几次就让她腻味了,不如做些实事更有意义。

她揣着如此心态来到观渠县,并未见到陆兰舟,从县令口中得知,他正在尚柏村处理几个硬茬。

萧鸾玉闻言,让马车调头去往尚柏村,她倒要看看,改桑种稻遇到的硬茬是怎么个情况。

观渠县有此名称,是因为此处有一条历经百年逐渐开凿拓宽的沟渠,从某条支流引来丰沛的河水,流经附近各个乡村,汇集诸多山泉、小溪,最后汇入澄河、流入洺江。

这里地势低洼,历史上涝灾频繁,有了观渠引水,澄河决堤的次数大幅减少,既适合种植桑树,也适合灌水种稻,因此,陆兰舟认为这是极其适合推行改桑种稻的地方。

只是周边百姓并不这么想,桑树种植比水稻轻松一些,四五月种下去,只需定时修剪、采摘,重点是如何喂养家中的蚕虫。

改种水稻既要灌田翻土,又要育苗插秧,着实让人多费力气。

即使陆兰舟反复保证官粮司会划拨银子作出补偿,这些桑种农户也非常不乐意。

“太守怎会派出个小娃娃出来教人做事?你瞧瞧你这瘦胳膊细腿,让你去试试插秧灌田,晒个把时辰的太阳,你就知道我们有多辛苦了。”

陆兰舟抿紧唇,不想和他们争论外表的刻板印象。

他从小跟着父亲下田种地,农活没少干。

后来家里连年有收成,父母积攒余银供他读书认字,对他期望甚重,而他亦是埋头苦读,鲜少外出交友,使得性子愈发腼腆,皮肤也变得白皙些,成了名副其实的白面书生。

“小主事,你还是回去喝茶看书吧。”婆婆看起来脾气好一些,拄着拐杖说,“我们是靠天吃饭的,不是听你这三言两语就能涨收成。”

“收成是一回事,卖出去的价钱又是另一回事。”陆兰舟劝说道,“如今我们全州与熙州开战,粮价必然上涨,而边关收紧,丝绸难以外销,进而影响丝织业,最终波及蚕桑养殖……”

“别扯这些大道理,我们听不惯。”

“说白了,打仗是你们大人物决定的事,既然牵连我们老百姓,那就用银钱高价收购我们手里的蚕蛹当做补偿,何必要我们改种水稻?”

“就是就是,又不是我家当皇帝……”

陆兰舟听着这些反驳,只觉得浑身无力。

他刚开始来到观渠县,紧张之余,也会对自己的仕途感到兴奋。

谁知,所谓的仕途还没开始几天,就遇到了几个硬茬。

若是不能解决眼前的难题,就算他的策论写得再好,太子和文太守也不会看重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书生。

陆兰舟如此想着,心里再次鼓起勇气。

“诸位,改桑种稻并不是我擅自主张的歪理,而且我……”

“你可别说了!”不远处又走来一伙人,亦是怒气冲冲,“好你个白面主事,让我家改桑种稻、引水灌田,可是你居然让旁边的老赵家收我们的租钱,否则他就不给我们开渠,这是什么道理!”

陆兰舟一愣,灌田就要开渠,难免经过他人的田地,可是他从未说过开渠引水要收租钱,也不会允许有人这么做。

他当时和老赵家交代的原话是,同是一村的邻居,希望他们能够互相配合,能帮就帮。

谁曾想,老赵他前脚答应得好好的,后脚就要向引水过渠的其他农户收租钱。

就是一愣神的功夫,场面就开始失控了。

这边固执己见,不接受改桑种稻;那边痛骂他借机压榨村民,居心叵测。

前者一听他还有歪心思,更是怒不可遏;后者也被鼓动,怒上加怒,势要将他赶出尚柏村。

陆兰舟何曾面对着如此多的恶意,被吓得步步后退,无论口中如何辩解,这些人也听不进他的只言片语。

就在场面混乱之时,一辆马车堵在道路前,先是出现几个带刀侍卫护住陆兰舟,再走下来一位更加稚嫩的少年。

“这年头尽是娃娃官,苍了天!”

“又来个没断奶的……”

段云奕听到这些闲言碎语,顿觉不妙。

而萧鸾玉已经走到人前,笑意盈盈地问,“大家为何斥责这位官粮司主事?”

二柱子站在最前头,自觉要当个话事人,随即出声回怼道,“看你这排场就是比他的官大,你怎么不知道他要来我们尚柏村做什么?他可是说奉了太子和太守的命令,在这片土地上当老大呢!”

她的笑意微敛,“我是问,你们为何要斥责他。”

“他莫名其妙要我们改桑种稻,这不是瞎搞吗?”

“他还伙同几家靠近观渠的农户,收我们的租钱,否则不让我们开渠引水!”

“诸位请听我一言。”陆兰舟从许庆身后走出来,神色焦急地说,“我已经向你们数次解释改桑种稻的好处,更是保证照价赔偿砍伐的桑树。再过一月,全州整体粮价上涨,丝绸价格下跌,水稻可卖可囤,比蚕蛹更有保障……”

“那你收什么水渠的租钱?”

“我并未和老赵商量租钱的事……”

“赵老头就说是你要求的,你现在被揭穿了就不承认!”

陆兰舟仍是无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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