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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伊甸2(胡桃线)

 

微笑道:

“报告。”

十八岁对达达利亚来讲是一个特别的时间节点,他像一只垃圾袋,在十八岁生日的时候终于装满,可以被人抛弃。

老实说,过生日的场面确实有点儿尴尬,看着父母同坐一桌,对他虚与委蛇是一件很没劲的事情。他们对达达利亚敷衍地祝福,装出阖家团圆的温馨场面,直到他的爸爸对他报以鼓励的眼神:“小达加油,明年高三努力冲刺!”

达达利亚张张嘴,终于还是没有说出那句“爸,我已经高三了”。

没关系,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。他多少岁,哪一年考大学都不是多重大的事,地球上活了那么多人,每个人都得经历这些阶段,达达利亚不过是其中之一,没必要显得特殊。

重要的是他们一家人现在坐在一起,体面地吃着刚点的外卖。如果他们愿意留下来过夜,这个房子甚至可以实现为数不多的房间都住上人——夫妻两个总有一个要睡客房。

达达利亚闭上眼睛,准备像无数个十八岁孩子一样许一个美好的愿望。但他的心里空落落的,像一只漩涡,吐不出任何灵感。他只能尽力地想,绞尽脑汁,然后思绪转到钟离身上。

他现在在被人操吗?

他妈的,这可是国庆假期,钟离难道全年无休吗?

达达利亚胃里一阵抽搐,有呕吐的欲望。

我成年了,可以进行性行为了。

达达利亚突然想道。

他的胃又平静下来。

客厅里只有蜡烛的光亮在跳动,达达利亚满足地吸了一口油炸食品和蛋糕混合起来的甜腻气味。

这是最棒的生日。

万籁俱寂中,他睁开眼睛,偶然听到妈妈的抽泣声:

“我们离婚吧。”

真是狗屎。

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,有的年份天数更多,达达利亚又不是天天过生日,所以他想不明白他爸妈怎么略过剩下的三百多天,就选在他生日这一天吵架离婚。

其他的细节他记不清了,他就知道他爸妈越说越激动,又骂人又拍桌子。达达利亚坐在桌边看了他们一会儿,然后站起来,摘下头上的纸质皇冠,扔到地上,狠狠碾了两脚。

他大概说了一句很脏的话,因为他爸妈吃惊地停下来,然后达达利亚被又哭又恼的妈妈甩了一巴掌。

达达利亚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出来,一发不可收拾。

这一巴掌虽然响亮,其实还没钟离打得疼,他原本也只是装一装,毕竟在这种场合下不作任何反应看起来显得很傻。

结果他到后面控制不了自己的声音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泪水混合鼻涕糊得满脸都是,眼睛擦得太用力而发痛。

他哭了一会儿,抬起头,看到空无一人的客厅。

星期天一整天都是阴天,钟离累得实在,准备老老实实在家躺上一天,结果到下午三四点就被砸门声惊醒。

他打开门,看到达达利亚,立即明白自己短暂美好的假期结束了。

来者自然地踢开鞋子,穿好一次性拖鞋。他略过钟离,把包扔在沙发上,外套脱下来挂上衣架。他像一只突然闯入别人营地的小狮子,没有礼貌的同时气势汹汹,他转头看到钟离越来越黑的脸,瑟缩一下,居然没有眼神闪避。

“你来做什么?”钟离忍了又忍,最后决定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。

达达利亚回答爽快:“我来嫖娼!”

他看到钟离眯起眼睛,出乎意料,没有愤怒,也没有动武的先兆。他们僵持一会儿,还是钟离先开口:

“滚。”

苍天可鉴,十分钟前钟离说的“滚”还是让达达利亚滚出家门的意思,不知道为什么,在对方耍泼哭闹中,就变成了滚床单的“滚”。

钟离推搡他去洗了澡,在达达利亚身上还蒸着热气,只裹了一条浴巾时,让他坐在床边。

他们拉起床帘,房间里昏暗下来,这样让达达利亚更有安全感,适应后逐渐抛弃羞耻心,叉开腿任由钟离跪在自己大腿间。

事实上,钟离很少给人做口活,这项额外业务通常要加收一倍费用,也就没几个人愿意享受。毕竟,只操钟离的后穴可比那快活多了。

他做得很敷衍,几乎没有什么技巧可言,只是小心地避开牙齿、舌头到处蹭蹭。但这对于还是处男的达达利亚已经足够了,他爽得腿根发颤,喘息声落在钟离头顶的发旋。

享受了一会儿,他又有些不满足,钟离大多情况只是撩拨一样地舔舐,达达利亚有些心急地抓住他耳后的头发,想让他含得深一些,结果腿间的人猛地抬起头。

钟离用微微发肿的舌尖舔着嘴角,近乎凶狠地瞪他,浅色的眼瞳写满“我警告你”。

达达利亚呼吸一滞,眼前冒一阵金星。他作为动物的本能比其余反应更快一步,觉察到自身危险处境后感受到莫大的刺激。

回过神来,他发现自己射了钟离满脸。

诚然,钟离的各项行为和价值观都表现出反社会倾向,但他是懂得尊重人的。

至少在达达利亚被一脚踹翻在地上时,钟离先给他体面地穿好了裤子。

钟离扯了张卫生纸,边擦脸边不耐烦地踢地上的人一脚:“别装死。”

趴在地板上的人却一动不动,在钟离火气越冒越高时,他听到一声抽噎。

达达利亚哭着,身体像烫熟的虾子一样蜷缩起来,整个人缩成一团。他边呜咽边给钟离擦着地板,在意识到没人理他后哭声更大了。

钟离是常听到关于人的各种比喻,不过还是头一次亲眼看见有人哭得这么像农村被揍惨了的小土狗。他跪下来,撑着地板看着身下用胳膊堵着脸的小狗崽,没忍住在达达利亚耳边笑出声:

“不是吧,爽哭了?”

雪上加霜这种事情,钟离向来熟门熟路。

本以为达达利亚会气得跳脚,然后爬起来边哭边骂,结果没想到身下的人像死人一样没了动静,只有肩膀微微抖动。

钟离垂下眼帘,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。他翻个身躺在达达利亚旁边,活动一下发酸的手臂。窗外的光线暗下来,天花板显出一种颓丧的灰色,仿佛最黯淡无光的夜空。

“你准备躺多久?”钟离问道,“我还年轻,我不想中风。”

“又不是我让你……”达达利亚闷声回答,说到一半自己又委屈起来,声音堵住一样,喉咙发酸。他用手肘撑着地板,慢慢挪到钟离身上,隔着衣物接触到温热的手臂时浑身一震。

“我饿了。”

他小声说。

钟离有时候想知道,自己脸上是不是写了仅达达利亚可见的“冤种”两个字。

他自认为脾气不算好,别的学生多多少少都有点儿怕他,只有达达利亚看见他后跟新出生的小奶狗一样,眼睛还没睁开,就闻着味儿过来了。

达达利亚在他眼前吸溜吸溜牛肉面时,钟离起身想去开一罐可乐,结果刚才还低着头的人跟应急一样抓住他的外套下摆,瞪大眼睛大喊:“你要去哪儿?!”

不止钟离被这中气十足的一声吼懵,店里的人都安静下来,转过头好奇地看着他们。

擦。

虽说活了三十多年,这么尴尬的场面可不多见。钟离忙拍拍达达利亚的背安慰,转头对店家致歉:

“……不好意思,犬子脑子有点儿问题。”

他们吃完饭天已经完全黑下来,晚上的温度有些低,街边倒是热闹得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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