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一章 不速之客的追袭
凌乱的房间里突然闪过一道强烈的光芒，待到光芒消失，房间里只剩下了那位身着黑色礼服的不速之客。男子玩弄了一下胸前的鸢尾花，轻笑地说道：“果然有只可爱的天使在。”话音未落，他消失在了原地。
卡文带着已经收回翅膀的维维安在屋顶上奔逃，维维安赤裸上身只随便套了件衣服，原先的上衣被翅膀撑破了。两人飞速地越过一道道屋檐，跳下围墙，朝人潮拥挤的市中心跑去。卡文能感觉到，身后窥伺的气息一直没有消失，并且不止一个恶魔。
前方的路突然被一道游行的人群堵住了，卡文当机立断拉着维维安跑向拐角冷清的小巷里。
“追我们的是德尔莫特，如果只是抓我，不必这么大费周章。”卡文解释说道。
即使闯了祸，他也知道父亲到底不会对他怎么样的，但没想到派出了德尔莫特，难道父亲已经猜到了维维安的身份，想要一并带回去？他后悔自己在信里放进了那根羽毛，如果维维安落到了父亲手里，绝对会遭遇他无法想象的对待。
两人一同越过好几道小巷的围墙，终于又回到了街道，一起涌入来来往往的人潮中。
“他们还是跟在后面，”卡文拉着维维安在人群中快步走着，警惕打量四周，喃喃道：“德尔莫特认得我的气味……”
两人觉得躲在人群中走动太过被动，因此又跑出了街道，在房屋间狭窄的巷道中穿行，朝着市政中心高耸的尖顶跑去。
市政中心是城市最繁华的地段，在拥有商人、士兵、舞者、小丑等等的各种人群的同时，也拥有错综复杂的地下暗道，就像是老鼠洞。其中多是流浪者的住所与黑市商贩的临时交易点。那会是躲藏的好地方。
两人猛然在一整面冰墙前刹住脚，转身想向另一方向跑去，却迎面袭来了一排闪着冷光的锋利冰棱。卡文反应迅速，却依旧被一块冰棱射穿了肩膀，他来不及查看伤口就拉着维维安跃上了一边的围墙，低头一看，发现他们已经被家族的护卫们包围了。
“请跟我们回去吧，少爷，看看您流血的肩膀，如果夫人知道了一定会伤心的。”德尔莫特从护卫中走出，怜惜地看着卡文，唇边却带着冷酷的笑意。
“我一个人回去就行，这件事和他无关。”卡文目光冷硬，把维维安紧紧的护在身后。
“主人很生气，哈罗德少爷，非常、非常的生气，”德尔莫特的话似乎和现在毫不相关。他顿了一下，脸上又露出了庆幸的笑容，说：“……直到发现少爷您逮到了一只天使。如果少爷能稍微听话一些，相信您回家后不会遭到多大的责难。”
卡文第一次后悔在精神力的锻炼上偷了懒，导致他现在熟练的只有几个不痛不痒的禁锢术。
“我父亲要天使做什么？”他攥着维维安的手掌，指尖在对方的掌心轻轻划动。
“那便是主人的私事了，我无权过问。所以少爷想要怎么选择呢，是把您的天使交出来，和我们一起回去，还是……需要我们再用一些暴力手段。”德尔莫特笑眯眯地把话挑明。
“我选择……”卡文开口，却突然向后退了几步，拉着猛然展开翅膀的维维安向上空飞去。维维安扇动着翅膀，双臂紧紧抱着卡文，他的精神力虽然被剥夺了，但翅膀还是像原来一样的结实有力，他迅速地飞离了那条巷子，向着更高的天空飞去。
“用你的光球，把我遮住，不然我无法落下去。”维维安在空中对卡文说道。他的翅膀实在太显眼，下方就是人群，只要他们抬头看一眼，便可以发现狄斯城的上空正飞着一只天使。
卡文肩膀上的伤几乎染红了整件上衣，他脸色苍白，点点头，打起精神默念咒语，缓缓地凝聚起一个薄薄的光球，只勉强将两人包裹住。这光球刚好能反射日光，因此精神力较为低下的恶魔即使抬起头，也只能看到一个球形的光影罢了。
即便有这样的遮掩，维维安也没办法再去市政中心了，他向着更偏僻的方向飞去，然后缓缓落在了一个屋顶上。
卡文闻到了血腥味，却不是自己的。他赶忙拉开维维安的翅膀一看，发现上面都是被冰棱攻击的斑斑血迹，甚至有些地方被削去了羽毛，露出一层稀疏的绒毛。这是刚才在逃离包围时受的伤。
“你伤的好重……现在还能把翅膀收回去吗？”卡文抚摸着维维安的羽翼，低低地说。
“我没事，只要骨头没伤着就能收回去。”维维安动了动翅膀，安慰似的用那块最蓬松柔软的羽毛磨蹭卡文的手掌。目前的伤并不影响收回翅膀，只是这一过程会非常疼痛。
“他们要追上来了，我们赶紧走吧。”维维安催促道。
卡文却仍旧站在原地，慢慢抬起了头，说：“我们分开走吧。”
“卡文？”
“我可以感受到他们的气息……已经很近了。我回去无所谓，但你绝不能被抓到。维维安，你走吧。”卡文向后退了几步，认真地说道。
维维安愣愣地看着他。
“快走！不要再飞起来了，这里离人群太近，把翅膀收起来，躲到哪里都好，也不要再来找我……”卡文的语速很快，却突然顿了一下，声音低了下来，“我以后总会找到你的，无论你在哪……”
“——不，我会离开地狱的。”维维安摇摇头，残忍地打断他。
他在卡文的脸上落下一吻，说：“你可以试着去圣洛特找我。”他往卡文的手里塞了一样东西，转身迅速离开了。
卡文望着维维安的背影就这样消失在屋顶的边缘。他张开手掌，发现那是根染了血的浅金色羽毛。
维维安一路上都在试着把翅膀收起来，但那太疼了，太痛苦了……衣服早就被撑破了，他此时赤裸着上身，拖着伤痕累累的翅膀在房屋间穿行。大部分的恶魔都上街狂欢去了，屋子里空荡荡的。
快要来不及了。维维安躲在一个拐角，已经看到远处零星的恶魔。他把手掌咬在嘴里，流着冷汗，用尽全身的力气，终于硬生生的一下子把翅膀收回到了背部，然后扑通一下瘫软在了地上。
不，还不能停止……要一直往前跑，直到……直到什么呢……这里本就是地狱啊。
维维安在地上喘息了一会儿，又扶着墙一点一点的站了起来，脑袋终于从痛苦中抽离了一部分，想起了原本应该逃离的方向——地下暗道。
这里离市政中心很近，也就是说暗道就在附近，甚至脚下。
维维安撑着身体又跑了一会儿，腿突然一软，竟从一个砖缝长着野草的长长阶梯上滚了下去，狠狠地撞上一面潮湿肮脏的矮墙。那矮墙其实是一面坍塌了许久的砖墙，上头还搭了几件半湿的麻布衣服。
他浑身都是擦伤，费力支起身体靠墙坐着，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咯咯作响，尤其是背部的两块肩胛骨，像是火烧着似的炙热酸痛。维维安试着站起来，却差点摔倒在地。他的左脚崴了。
维安顾不上关心这些，他忽然抬起头，发现上方已经从狭窄的天空变成了污迹斑斑的石砖……或许他已经进入地下暗道了。
他几乎是爬到矮墙另外一面的，过程中还不小心按住了一个会鸭子叫的东西，吓了他一跳。他拿起来仔细看了看，发现那只是个可以按压的小玩具。
等到维维安适应暗道里昏暗的光线后，才发现这里到处都是东西。红红绿绿的大块布料，带着亮片的俗艳服装，一堆敞开着的黑箱子，排列整齐的木头人偶，假胡子、假发、假眼珠……这里简直像是狂欢节的候场区。
他突然摸到了一个小桶，刚打开就被腾起的粉尘呛得直咳嗽。那是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