杭川：秋冬之间（2）

黑发胡乱地翘了几缕，长长的眼睫垂着，柔白的皮肤泛着层粉。

偏过头，窗边开了一晚上的缝隙，对流的空气将布帘吹出一个浅浅圆弧，摆荡来又摆荡去。

秋末的日出时分已经偏晚，外头似乎是阴天，浅灰蓝的光线落在书桌，以及那架乐高砌成的千年鹰号。所有的景象，让人有一瞬间的恍惚，仿佛这是个午后，闭上眼，还能枕着薄荷与橙花再睡一会儿。

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，无论用后来学的中文，英语，或者他的母语。

他只觉得，怀里的，紧紧闭着眼、仍旧在安睡的女孩，真像只猫。

任性，灵动，随心所欲。

猫是永远自由的，人类只能看着，在猫想要的时候，伸手抱一抱它；不然它会嫌弃，也会逃跑。

眨了眨眼，现在，狭窄的唱片货架通道之间，那个像猫的女孩一点一点地凑近。

他不懂猫在想什么。

所以，什么也说不出口，什么也做不了；只能看着她停在心口的位子，仰起脸问，你在想什么？

弯唇笑了下，他任由她握住手腕，更贴近了些许。

女孩的声音带了点儿不高兴，小声抱怨，上星期叁之后，你又变成那样了，“……明明什么都知道，却只是看着，什么也不做。”

猫总是在强词夺理……他不置可否地耸肩。

“亲我一下，好不好？”

低下头，鼻尖蹭过她的脸颊，瞥见那长长的睫毛蝴蝶似地扑扇了下，他有点儿想笑，却还是没多停留，拨开她颈侧的黑发，在老位置上，轻轻咬了一口。

女孩瑟缩了下，闷闷地说，“……亲我，不是咬我。”

来不及回话，那扇玻璃门又被推开，风铃哐当作响。

“羊毛卷……”惯常帮人取绰号的女孩顿了下，“会不会是金京？”

略微敷衍地嗯了声，他偏着头，凝视了片刻，女孩那双不知怎么，此时略带茫然的眼睛。

算了吧。

如果她能开心地笑，妥协就妥协，没什么好坚持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