值得
就这样在水里泡了好一会儿，卢米的声音传来，“夫人，系统监测到您情绪异常，我可以进来帮您检查一下身体吗？”
许初岁依然缩在浴缸没有答话。
又过了一会儿，舱门打开。
卢米在房间里找了一圈，最后在卫生间看到泡在水里的许初岁，它慌张跑上前，“夫人，您这是怎么了。”
“出去。”许初岁埋着头，闷着声说，“我谁也不想见，出去。”
卢米求助似的看了眼慢步走来的卢森。
“夫人，主观意识已经控制了您的情绪。”卢森声音冷沉，“请您先冷静。”
“冷静？”许初岁猛然抬头，眼眶布满红丝。
她瞪了卢森一眼，嘶哑的吼道，“面对杀了自己族人，摧毁自己家园的人你让我怎么冷静？”
“我只是个普通人，为什么要让我经历这些。我只想过简单的生活，我想回家。”
她喃喃的说着，眼泪又流了下来。
“您就没考虑过事情的不合理性？舰长要是真帮沃尔瓦纳摧毁地球又何必帮地球人类反抗，”卢森的声音越发的低沉，“幽瑟星确实被沃尔瓦纳占领，但舰长是为了您才诚服于沃尔瓦纳，您怎么能”
“卢森。”
沉措打断了卢森的话。
他静静站在休息舱外，遥看卫生间内情况。
卢森冷这张脸转身，对着沉措道：“你当初选择一个情绪都无法自控的低级生物交换基因就是个错误。”
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出了舱门。
“情况怎么样？”沉措依然站在舱门外问道。
卢米盯着许初岁的身体，眼瞳闪了闪，片刻后说：“只是情绪过于激动，身体没有出现其他异常。”
沉措对着卢米点头。
他依旧是站在那里，没有要进来的意思。
许初岁抬眸越过卢米看过去，撇了撇嘴，更多的眼泪流了出来。
她让他出去，他还就真的走了。说不想见他，他也就真的只敢在门外看自己的情况不进来。
可就算是尊重她也得看时候啊，这样的沉措真的让她想气又气不起来。
沉措眉头越蹙越深，拳头也越捏越紧。
蹲在浴缸里看自己的人眼神可怜巴巴，眼泪大颗大颗的不停滚落。
静默片刻，他闭闭眼，大步走了进去。
他本以为留空间让她自己冷静是正确的决定，以为等她冷静下来会理清思路，想通一切。
可没想到她竟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。
把许初岁从水里捞了起来，沉措安静的帮她擦干身体。
看着面前温柔细致的人，许初岁情绪冷静许多，但还是执拗的抢过他手上的东西，僵硬的说：“不需要你假好心。”
沉措拉过她的手，低声道：“要打要骂都可以，不要这样折腾自己。”
“夫人，事情真的不是您以为的那样。”
这时站在边上想假装空气的卢米也忍不住了。
许初岁偏眸看向沉措，等着他解释。
沉措默了一会儿，低下头，似乎是故意避开她的视线。
“在沃尔瓦纳毁灭地球后，为了复活你，我选择了投诚。”
“为了，复活，我？”许初岁颤抖着说出这几个字。
沉措点点头，依然是低着眸，“他们在抓捕星际战犯，来到了太阳系。在搜寻无果后，选择毁灭太阳系内的所有星体以防万一。”
许初岁倒吸一口凉气，原来沃尔瓦纳毁灭地球的原因竟然是这个。
为了什么星际战犯，为了宁杀错不放过
为追杀战犯而毁灭地球，她有些不知道该将地球毁灭归咎于什么星际战犯还是沃尔瓦纳。
沉措垂眸继续说：“在知道我是低一级别的幽瑟星人后，他们选择雇佣我做基因采集。”
“低一级别的，幽瑟星人？”许初岁一字一顿不可置信，她一直以为幽瑟星人是高级智慧生物。
沉措听着这几个字眉头皱了皱，没有说话。
卢米站在边上，发现自己被给与了一组权限，它惊讶一瞬，随即白过来什么。
开口道：“于沃尔瓦纳而言，幽瑟星属于低一级别文明。不过幽瑟星人体质特殊，天生具有探查、融合，以及改造基因的能力，也是最符合做采集基因的人选。”
听到这些，沉措的表情变得更冷，黯淡的眸色光彩全无。
没有接收到其他指令，卢米继续补充：“比自己稍低级一些的物种是作为基因采集者的首选，因为这类物种无法和更高级的文明对抗，也没办法全身而退的将基因样本贩卖给其他势力。”
“雇佣方会开出优厚的条件给基因采集者，综合各种利弊因素，一般基因采集者都会将基因样本送回归属星，而不做他想。”
卢米说着，瞟了沉措一眼，过了片刻才继续小声的解释。
“高级文明星球也分星级，幽瑟星属于高级文明里的稍低一阶的星球，但却是最适合做基因采集的种族。”
气氛一时沉重，沉措敛着眸情绪很低，许初岁惊讶的消化着所听到的内容。
卢米顿了好一会儿，像是在权衡措辞，好半天才接着说：“虽然沃尔瓦纳占领了幽瑟星，可幽瑟星人孤傲固执、宁死也不愿被奴役，所以能驱使一个幽瑟星人为自己采集基因，是很多高级文明星系求而不得的事。”
说道最后几个字卢米的声音小得只有叁个人能听见，生怕声音大一点沉措会情绪波动。
许初岁看了眼脸色已经冷到冰点的沉措，心情很复杂。
为了复活自己，他就这样低头沦为别人驱使的工具。
她无言的想上前握住沉措的手，但手才抬起来又放了下去。
卢米往许初岁的方向走了两步，凑到她耳边说。
“沃尔瓦纳答应舰长除了会给与丰厚的资源奖励外，还能提供最高级别的基因采集舰，里面有最先进的基因优化设备，和最好的生物的克隆技术。这样的条件，舰长没办法回绝。”
“因为幽瑟星已经被攻陷，我们回去了也未必能救您。当时医疗设备有限，仅能勉强保证您的躯体不完全丧失生命体征。想要复活您，只有归顺沃尔瓦纳这一条路。”
许初岁静静的听着，目光定格在沉措几近阴鹜的脸上，心中升起丝丝触动的同时更多的是无奈。
忽然，她笑起来，哽咽着说：“干嘛非要复活我，你让我觉得像是个累赘。就算交换基因之后同生共死，我的残躯没有完全死去你也不会有影响。”
“为了我，这样屈服别人值得吗？”
“我不想这样，我不想让你为我付出这么多。”
“值得。”沉措几乎是脱口而出，“为了你，值得。”
他上前一把将她抱住，“只要你能活过来，做什么我都愿意。”
许初岁经过一番挣扎后，终是紧紧回抱住沉措，这样的感情让她怎么接受，又让她怎么回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