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4章
&esp;&esp;牧真也知道凌安虽然嘴上没个正形,但在此事上不会信口开河。当即信了。彬然有度道:“劳烦五师兄传信了。”
&esp;&esp;“不劳烦。我受邀来喝流芳酒,不干你的事。”凌安说着,颇为懊恼,“就是走之前师父正好醒了,一醒来张口就问你。嗐,要知道我早点走得了。费劲传这个话。”
&esp;&esp;他瞥了眼苍厘怀中的剑匣,散漫神色登时一凛,啧啧称奇:“你哪儿整的。怎么看着还有点妖气。”
&esp;&esp;“确与妖有关。先生好眼力。”苍厘浅答即止。
&esp;&esp;“嘁,神神秘秘。”凌安眉头一扭,扭出点不三不四的假笑来,“你看见长空了吧。我用的可是最好的药,保管你伤口都找不到。”
&esp;&esp;“先生手法向来一绝,长空已经无恙了。”
&esp;&esp;“成,那我们算结了。啥时候长空下崽了记得给我一只。”他这手伸得理所应当,老子主意打不上又打儿子头上去了。
&esp;&esp;“好。但是长空的崽,还要过问长空的意思。”苍厘有理有据。
&esp;&esp;“小气死了!八字没一撇的小鹰崽子都不松口!铁公鸡!”凌安气急败坏,怒不择言。
&esp;&esp;苍厘四平八稳,悄声和气:“我无意在万古塔里得了些稀罕东西。不知先生感不感兴趣。”
&esp;&esp;说着掏出一只指头粗细的牙瓶。
&esp;&esp;凌安晃了晃瓶子,摇不清里头底细,打开要闻,被苍厘止住了。
&esp;&esp;“先生若是打开,今夜这宴会怕是办不成了。”
&esp;&esp;凌安一耸,将瓶子推回来:“什么倒霉玩意儿,你不会要害我吧。”
&esp;&esp;“殷蜜。”苍厘一指抵住瓶子,仍是微笑。
&esp;&esp;凌安瞪大眼:“龙蜂那个……嗯?!”
&esp;&esp;苍厘颔首:“先生若是感兴趣,便送先生了。”
&esp;&esp;这是出塔后他从两人衣服里提炼出来的,分了几只小瓶装在身上当作迷药备用。
&esp;&esp;“那我笑纳了。”凌安咧着嘴,一把攥回瓶子,无不欣赏道,“你小子,真不错!走,一会儿一起喝一杯?”
&esp;&esp;苍厘面露遗憾:“怕是不行了,我得和圣灵子一起去桂宫。”
&esp;&esp;凌安嗤道:“还真绑一起了啊。”
&esp;&esp;“可不是么。他许了我一些无法拒绝的好处。比如这把剑。”
&esp;&esp;凌安眼中闪烁起来:“怪也。这么大方,别是要你搭命吧。”
&esp;&esp;苍厘耸肩:“谁知道呢。你说对吧圣灵子。”
&esp;&esp;晾在一旁枯站半晌的牧真:“哼。”
&esp;&esp;“哼。”凌安也道,“酒搭子没了,下次找你算账。”
&esp;&esp;见人走了,牧真凉凉道:“说完了?每次都能聊这么起劲,真奇怪。”
&esp;&esp;苍厘不以为意:“你要不要想一下自己为什么聊不起劲。”
&esp;&esp;“我不要。”牧真断然拒绝,又道,“今夜这庆功酒怕是喝不上了。明日一早就要开天门登圣阙,师父醒得正是时候。”
&esp;&esp;他象征性找到牧芸生请示了一下。得到首肯后,与苍厘骑着老虎走了。
&esp;&esp;近天的澄晖里,苍厘盯着匣盖出神。那云匣不知是个什么宝贝,经夕色一泼,剔透得如一面薄冰,堪堪显出剑身轮廓来。孤跋嚣挺,魁颀秀戾,隐有雷火之色,霹雳之声。
&esp;&esp;正想启开碰上一碰,却听后头牧真道:“所以你那天说的传说?”
&esp;&esp;“什么传说。”苍厘明知故问。
&esp;&esp;“你们西凉不能乱送剑那个。”牧真偏生记得。
&esp;&esp;“哦,那个啊。”苍厘顿了顿,“没事了,你也没乱送。送得正好。”
&esp;&esp;“说话说一半是吧。”牧真不依不饶。
&esp;&esp;“行行行。”苍厘顺毛,“故事我就不复述了。这个传说要表达的意思大概是,如果你送的剑不合受礼人心意,你就会被那柄剑杀掉。所以在西凉,剑不能当作礼物,更像一种属于胜利者的勋章,只能通过赐予或者搏斗获得。”
&esp;&esp;牧真愣愣道:“那你的意思是?”
&esp;&esp;“意思是你别再给其他西凉人送剑了。”苍厘见下方桂宫在望,打消了摸剑念头。
&esp;&esp;“不会。”牧真即答。又似回过味来,追问道,“等等,那一般人不能用剑了吗?”
&esp;&esp;“对。”苍厘委婉道,“除了剑之外,还有其他武器啊。我没剑之前都用弓打人的。一样好使。”
&esp;&esp;第66章 你睡得着吗
&esp;&esp;两人结伴进了桂宫。宫殿四野栽种各色桂子,馥郁花香浸透每一寸砖墙石瓦,行走间袍摆卷起香风,平添三分清绮。
&esp;&esp;月眉老正在颂远斋中候着,见到牧真居然率先表了歉意:“阿真,为师出关晚了。你们明早启程,咱们就长话短说吧。”
&esp;&esp;两人在桌前坐下,旃檀扇板上早备好挂着热气儿的桂枝露。
&esp;&esp;牧真据礼先饮一道,方才开门见山:“师父,您身体究竟出了何事。五师兄他屡屡道出危言,却不愿与我细说。”
&esp;&esp;月眉老一愣,笑了起来:“你五师兄的话,听听就得了。为师身体无有大患,不过昔年炼就月缺棋时一着不慎落下的病根罢了。”
&esp;&esp;“但五师兄……”
&esp;&esp;“为师明白。”月眉老话锋一转,了然于心道,“你们一直不对付,便是思危一直觉得那粒白子应当归他,为师却给了你罢。”
&esp;&esp;他颇有深意地看牧真:“但这件事,在你出生前就已定了。这粒棋子等你百年,是它选择了你。”
&esp;&esp;牧真一顿,不自觉屏住呼吸。
&esp;&esp;“你可还记得圣阙的南斗预言。那其是应你炼化白子而生。”月眉老淡定道,“命定之子归位,九天斗转星移,唯此方得一线生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