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9章
&esp;&esp;苍厘颔首,与牧真前后脚登艇站好。
&esp;&esp;白荧舟失魂落魄跟在他们后面,才上了艇,竟是站不住,一屁股坐在艇沿,噘着嘴,鼻孔里叹出好大一气。
&esp;&esp;眼泪都快酸下来了。
&esp;&esp;他生他的闷气,屠一茉才不管,只简略表示:“方才所说的三场试炼分别在三大洲进行。”
&esp;&esp;“首场试炼将在各自的入选甸开始,任务由各甸主所定,九日后提交结果。而后轮去其他两甸,由其他两位甸主制定任务。如此二十七日后,三场试炼结果皆交至中元殿,由四位神上共同评分,在第三十日宣布并公示结果。”
&esp;&esp;苍厘点头,面上微笑,心中异常欣喜。暗道这流程正合他意。难道是圣阙合该将亡,竟如此贴心,都不用他再费力摸索布置。
&esp;&esp;这艇速度很快,屠一茉略略交代试炼事宜后,他们便靠岛了。
&esp;&esp;屠一茉一声口哨收艇为叶,继续领三人朝最上头的行宫走:“今日你们先休息,沐浴更衣。稍晚君上设接风宴款待,明日才开始试炼。”
&esp;&esp;【明天就开始了。】苍厘颔首,【你师姐好像还嫌不够快,恨不得现在就丢我们出去。】
&esp;&esp;【哪有。大师姐说话应该就是这样。】牧真想了想,【公事公办。】
&esp;&esp;又走了许久,苍厘才发现他们绕来绕去的,竟不是去顶上那玄宫里头,反而一路绕到了宫殿后头的庭院。
&esp;&esp;此间错落雅致,动静相别。屠一茉带他们进了一间小轩,只同白荧舟吩咐:“白使君,暂且留步于此,稍坐片刻。”
&esp;&esp;白荧舟一愣,隐隐挂着泪痕的脸上闪出一丝古怪。
&esp;&esp;屠一茉看出他想作怪,只告诫道:“先不要擅自行动。一切听我安排。”
&esp;&esp;又对苍厘与牧真道:“两位这边走,同我去见北胥主上。”
&esp;&esp;苍厘当然知道屠一茉夹在中间两头不讨好。收白荧舟这件事上,既不能违背自家北胥君的旨意,又不能明着拂神君的意思。
&esp;&esp;白荧舟却不懂。他不甘心,但暂时也不敢造次。况且他还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姐姐,这就叫住苍厘:“苍君一会儿帮我问问,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啊。”
&esp;&esp;苍厘心领神会,答应了。
&esp;&esp;他两个出了小轩,来到一座书榭前。屠一茉入榭问了一声,先带苍厘进去了。
&esp;&esp;依然衣衫不整的北胥君,猫一般窝在圈椅里支颐而坐。见人停在屏风前,他放下手里的折子:“你叫苍厘?”
&esp;&esp;苍厘点头。
&esp;&esp;北胥君淡淡道:“可是旋犀的孩子?”
&esp;&esp;苍厘一怔,没想到母亲当时行事如此低调还让人记住了名字。他一时摸不清北胥君的意思,便答:“是的。”
&esp;&esp;北胥君有点满意:“她现在如何。”
&esp;&esp;苍厘顿了顿,沉声道:“家父家母逝世十年了。”
&esp;&esp;北胥君愣了愣。没继续问。只对旁边屠一茉道:“你可知道此事?”
&esp;&esp;屠一茉面无表情:“知道。但您这一觉睡了两个月,陆上过了二十年。臣没来得及说。”
&esp;&esp;北胥君面色不善,正要发怒之际,苍厘大胆打岔:“主上怎会知道臣与家母渊源?”
&esp;&esp;北胥君冷冷道:“你们旋家人在本甸眼里一个样。一看一个准。”
&esp;&esp;苍厘:……
&esp;&esp;北胥君皱眉:“算了,你叫另一个进来。”
&esp;&esp;屠一茉称喏,转头又领来牧真。
&esp;&esp;牧真刚在苍厘身旁站定,北胥君便问:“牧真?本甸是不是见过你?”
&esp;&esp;牧真一怔,断然道:“臣先前未曾见过主上。”
&esp;&esp;北胥君起了疑心:“没有么。”
&esp;&esp;见人这么样疑惑,牧真也是一愣,正沉眉回忆面前这张脸是否藏在哪个被遗忘的角落时,苍厘趁机提出了白荧舟的疑问:
&esp;&esp;“主上认不认得一个叫做白雪鸿的人。”
&esp;&esp;北胥君听到这个名字,瞳孔微微一缩,一言不合开始出神。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:“你说。”
&esp;&esp;“这是此次天倪使者白荧舟的,”苍厘犹豫了一下,仍是说,“姐姐。”
&esp;&esp;北胥君神色莫辨,眼中恍有亮光。这时才好似真正从梦中醒了。
&esp;&esp;“白荧舟正是方才咋呼的小子。”屠一茉轻声提示。
&esp;&esp;“既然如此……”北胥君眼睫一掀,“拿他过来。”
&esp;&esp;屠一茉犹然从容:“已在简玉轩候着了。”
&esp;&esp;北胥君脸上阴晴不定:“你什么意思。”
&esp;&esp;屠一茉答:“不是臣的意思,是神君的意思。”
&esp;&esp;北胥君瞧着很不开心:“去吧。”
&esp;&esp;屠一茉下去后,榭中陷入死寂。北胥君望那桌上名贴呆了片刻,又对牧真说:“你可知道他几个为何要争你?”
&esp;&esp;牧真不知他怎么忽开这一嘴,只谨慎道:“臣不知。”
&esp;&esp;北胥君目中微动,说不清是释然还是嘲讽:“因为你关乎神族的未来。”
&esp;&esp;牧真:?!
&esp;&esp;北胥君似是很享受他的无言震惊,面上似笑非笑,眼波愈发迷离。但只懒懒蜷着,根本懒得多解释半句。
&esp;&esp;“本甸乏了,你们下去吧。”
&esp;&esp;他们就出来了,在院子里大眼对小眼。
&esp;&esp;苍厘咳了一声:【这位看着不冷不热,喜怒无常,其实还怪好。】
&esp;&esp;牧真的迷惑达到了顶点:【哪里好了?】
&esp;&esp;苍厘含笑:【不知道,一种直觉吧。】
&esp;&esp;大概是北胥寥寥几语中对母亲旋犀展露的微末善意,让苍厘先生了此种错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