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9章
&esp;&esp;“但你针对圣阙也不是为了圣者，是为了龙神吧。”牧真不像齐逍那么好糊弄，一语道破天机。
&esp;&esp;“……所以你问我是什么意思？打算在这里杀了我吗？还是问清楚了好将我当作要犯抓回去？”苍厘冷笑，不声不响按住无终剑。
&esp;&esp;牧真悲伤道：“这一路上你都是在利用我吗？”
&esp;&esp;“是啊。我在利用你。”苍厘平静道，“誓言和契约是怎么结成的，你莫非都忘了？”
&esp;&esp;牧真鼻尖拧红，咬紧下唇，吐息开始打颤。
&esp;&esp;“我已经推开你好几次了，是你非要缠上来的。”苍厘心里冰凉，明知道应该冷静以对，但见牧真这么悲愤心碎，他却遏制不住口不择言，也不知道想要激怒谁似的，很恶劣地笑了，“还好每次都有你，我真的省了不少事。尤其这次，如果不是你一定跟着来，三灵刻的秘密我怕是永远不会知道。”
&esp;&esp;牧真冷冰冰道：“那你知不知道，我为什么总是要跟着你。”
&esp;&esp;苍厘一怔。牧真这话问到了点子上。苍厘先前无数次想到过这个问题，但也只是匆匆略过未曾细想。他如此聪明，感知到了里头的禁忌之意。这次，牧真带着悲伤的冰冷诘问，却如一把尖刀，血淋淋将他的心剖开，要他直视。要他看清。
&esp;&esp;苍厘轻轻笑了，石室八方皆起回声。他无不讽刺道：“圣灵子不会真想同我好吧。那可是很遗憾的事。我们之间隔了不止天堑，怕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。不得不说月眉老是很有远见的人，你送的剑最后说不定真会杀了你。”
&esp;&esp;他坦然坐着，心中到底起了杀意。
&esp;&esp;如果牧真要将这事捅漏出去，那么他必须要杀了他。
&esp;&esp;他必须要，杀了他。
&esp;&esp;可是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，心头那阵痛却直起不落。
&esp;&esp;苍厘想，契约的作用那么多，偏偏不能抹去记忆。真是可惜。
&esp;&esp;他本应清明肃杀的脑子此刻乱做一团，全不能想见这件事最好的解决方式。
&esp;&esp;因为他无数次推开牧真那个时候，早已在心中下了决断：这个人是不能受欺瞒的。这个人是应当被尊重的。
&esp;&esp;这两句话，苍厘偏偏一句都说不出口。
&esp;&esp;他面上带笑，心里差不多已经想见牧真的决断。
&esp;&esp;既然他非要问清楚，那就证明他不会在这里将自己弄死，起码要带活的回去同神君复命。现在自己未必处于劣势，如果把算好时机，当能背水一战。
&esp;&esp;此时不动，更待何时。长痛不如短痛，苍厘索性开诚布公：“既然如此，不如来比试一场。谁输谁死。”
&esp;&esp;牧真猝不及防：“你要杀我？”
&esp;&esp;“本来我就一直在想什么时候动手。现在再合适不过。”苍厘唇角含笑，目光漠然，“做任务时不幸遇难，这很合理吧。”
&esp;&esp;牧真：！
&esp;&esp;苍厘噌地一声拔出无终：“我差不多摸清你的路数了。就用这剑来送你一程吧。圣灵子。”
&esp;&esp;牧真要气炸了：“我不和你比！”
&esp;&esp;苍厘：？
&esp;&esp;牧真面沉如水：“你还没说，你到底有什么事。”
&esp;&esp;“……”这回换苍厘无语，“想听实话吗？临死前想死个明白？”
&esp;&esp;“你够了么？突然就喊打喊杀，你是不是中毒了！”牧真激动起来，眸子挣得水粼粼一片，浮光跃金。
&esp;&esp;“中毒的是你。”苍厘哂笑不已，“正好你中毒了我才有把握杀你。本来我不想这么快动手的。”
&esp;&esp;牧真不与他胡搅蛮缠，只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：“你真的是遗族奸细么。”
&esp;&esp;“这么说也未尝不可。”苍厘懒得遮掩。
&esp;&esp;牧真固执道：“你一直骗我？”
&esp;&esp;苍厘讥刺道：“也不算骗吧。是你自己识人不清。”
&esp;&esp;牧真看着他，表情很受伤。“我知道你不对劲。但我也控制不住自己。我想信你的。”
&esp;&esp;苍厘撇过眼去，“你信错了。防人之心不可无。这一点最初见面的时候，我就教给你了。”
&esp;&esp;“我不信。”牧真忽然道，“我不信你是这种人。”
&esp;&esp;“…不信也罢，我现在就让你信。”苍厘不再啰嗦，当先退开三丈地，挥手起剑，作势欲劈。
&esp;&esp;对面牧真掌心灵气四溢，发梢袍摆无风自动，昂首迎战。
&esp;&esp;于是，痛痛快快干了一架。
&esp;&esp;整个过程惊天动地，但持续时间极短。苍厘下了死手，牧真有所顾虑，两人心境不同，很快分出高下。
&esp;&esp;但最后必杀一击的时刻，苍厘手还是滑了。他以为自己没有软肋，但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了。他的心脑不一了。从那一击下意识错开致命处的时候，苍厘就知道不行了。
&esp;&esp;他怔在原地，收回了手。他知道他杀不了牧真了。
&esp;&esp;两人这时候都挂了彩，给剑气灵气割得衣衫褴褛。
&esp;&esp;苍厘转头吐了口血，一口气才上来：“算了，到此为止。”
&esp;&esp;他随意将剑插在一旁，席地而坐，运气调息，冷冷看着泉池对面的树根。
&esp;&esp;仰挂其上奄奄一息的牧真也倒过一口气来。他坐起身，靠着树根勉强整理好衣服，袖底一敛，身形忽动，踏着池中碎石撞过来，抬手就是一拳。
&esp;&esp;拳头动了气，直打得苍厘眼窝金星乱冒，鼻血哗哗流。
&esp;&esp;“这一拳，给你寡情少义。”
&esp;&esp;牧真恨恨抬手，又来一拳：
&esp;&esp;“这一拳，给你见利忘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