镜头里出现了一双样式古怪,花纹繁琐的破旧绣花鞋……
至此,影片正式开始。
音调迥异的唢呐拉开了整场大戏的序幕,开篇就是红白喜事相逢,一边哭哭啼啼扬着纸钱,一边喜气洋洋放着鞭炮,两对人马僵硬前行,眼见着就要遇上……
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风格冲击实在太浓烈。
三人心神都被吸引,就连伏泽也不例外。每个人都在专注地看着,没人说话。
不知不觉,谢傲安也挪了过来,坐在了伏泽另一边。
随着氛围的烘托和镜头的切换,三人挤成一团,看着有被吓得瑟瑟发抖的趋势。
突入其来的人脸拉近!
“我擦!”
谢傲安刚被吓得起飞,下意识想一把抱住自家兄弟,就瞥见了伏泽和云昙的手,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抓在一起了。
而云昙把伏泽的手抓地死死的,瞧着紧绷地不行,却在口中不停地安抚全场看上去最淡定的人:“别怕,这么有什么,我猜它下一秒……”
下一秒,谢傲安顾不得多想,又被刺激的剧情给吸引了进去。
末了。
扑朔迷离的浓雾散去,累累的白骨终得见天日。
而孤独的魂却带着她未能说出口的恋念永久消泯,活着的死人只能独自枯守着这份畸形的心事入土,再也没有见光的机会。
无人知晓,她们曾经暗自苦恋过彼此。
影片的最后一幕是两个主人公并肩站落日余辉中,静静听着不远处的女人趴在她坟前低声吟唱。
歌声丝丝缕缕,起初夹杂着几缕童谣的天真欢快,越往后越悲怆,此恨绵绵,如诉如泣,幽幽飘荡在日暮旷野,像是唱尽了她和她相遇的这短暂又漫长的一生……
云昙看着渐渐熄下去的屏幕,心情是说不出来的复杂。抛开影片带来的最直接的感观上刺激,最让他动容的还是两个女子间的那份注定见不得光,不被世俗所允许的纯恋,以及,深深的遗憾——
活着的时候无法说出口,死后人鬼殊途,却再也没开口的机会。
最后,一个彻底消亡,一个孤老终身。
“哎——”
良久,一声轻叹从谢傲安口中传出,“这还真是……太苦了啊。”
云昙被惊醒,他后知后觉察觉到有点不自在,松开了有些湿热的手。
谢傲安绷了几秒,没绷住,他扯了张纸,抹着泪开始控诉:“不是,你们谁挑的这个片子啊?说好的恐怖片呢?好端端的看什么恐怖片啊呜呜!”
云昙默默看向伏泽。
这片子是伏泽挑的。
老实说,片子是好片子,诡谲莫测,还有一种别样的中式浪漫。只是看完后给人心中留下的不是恐怖,而是……怅然若失。
云昙见伏泽抿着唇久久没回神,还以为他被吓到了,连忙安抚道:“你还害怕吗?应该没被吓到吧?”
“他?害怕?”谢傲安语调突然抬高。他刚想继续说什么,伏泽就瞥了他一眼。
两人很默契。
谢傲安顿时咽下话,干笑两声:“哈哈是吗?我居然不知道这事!”
“你现在知道了。”
伏泽说完,扭头就靠云昙肩上,“虚弱”地说, “我没事,还好有你在。就是情绪起伏太大,感觉现在有点饿。”
一场电影下来,确实快到十一点,但离做饭阿姨过来还有二十多分钟。
云昙摸出手机:“想吃什么?我给你点?”
伏泽说:“外卖好慢啊,要不你出去随便给我带点?”
他“有气无力”地摇晃了云昙一下:“可以吗?”
云昙:……
云昙一向吃软不吃硬,伏泽这姿态他实在顶不住。他披了件衣服,关门出去了。
支开云昙后,伏泽立即恢复正常。他对表情一言难尽的自家好友说:“你跟我来。”
“等等你的脚!”谢傲安连忙喊。
伏泽就跟没事人一样,头也没回,步伐稳健:“没事。”
谢傲安:“啊?”
没事?那您刚才还装得跟残了似的。
谢傲安疑惑地跟着伏泽进了浴室,看着他反锁上门:“你到底在搞什么?”
伏泽双手撑在洗漱台处,猛地拘了几捧冷水泼脸上,就在谢傲安等得快不耐烦时,他终于出声:“你知道我特意为什么让你这个点过来吗?”
“谁知道啊?大周末的,一大早就骗我过来看电影,还找什么补作业的借口。”谢傲安慢悠悠打了个哈欠,随口戳破伏泽的小心思,“没良心的,真以为我没看出来?要不是想看看你这情况怎样了,我才懒得过来呢。”
彼此相识这么久了,伏泽对自家好友的聪敏毫不意外,他的语调清晰得有些异样:“那个片子,是我特意挑的。有些东西,我不想瞒着你。”
他这话几乎是在明示。
谢傲安动作一顿,很明显地怔愣了一瞬,他突然反应了过来,一把抓住伏泽衣领,迫使他注视着自己:“你……”
谢傲安烦躁地磨了磨牙,“你不会……操!”
伏泽任由谢傲安揪着衣领,他自嘲般扯了下嘴角,显得有点落寞,他低低说:“没错,我就是暗恋他。”
“现在你应该知道,我为什么挑中了冥婚诡话。片子你也看了,我想,你应该明白我的用意……”伏泽顿了下,他抬眸,静静地看着谢傲安,眼里带着深深的歉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