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意
地像一缕风,转瞬即逝。
然后离开了。
易怀临迟钝了一秒,走向前,握住门把手,直到被自己的体温捂热才松开,脸很烫。
“这么久?”赵颂祺从床上弹起来,把手机一扔。
陈则言开了窗,看着外面的景,沉声说:“嗯,等不及了?”
“那倒也不是,就是你家隔音没那么好,”赵颂祺笑得吊儿郎当的的,“把人家欺负哭了?”
“你可以直接说你在门外。”陈则言点燃了烟,徐徐吐出一口烟来,“听了多少?”
“没听清多少,反正听到他哭了。”
“没办法,我也不想听,可是你家小孩儿明显不对劲啊。”他转念一想,又问,“你看不出来吗?”
“看出来什么?”他反问。
“易怀临喜欢你啊,你居然看不出来。”
“很明显吗?”陈则言的手顿住,烟雾在空气中燃烧又弥漫,“怎么我之前看不出来。”
“我不想多说了,不然你又得说我装文艺青年。”赵颂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。
他却说:“说吧,我听。”
“我先问你几个问题吧。”
陈则言转过身,倚着墙,应了一声。
“你平时喜欢看他哪里?”
“没仔细看过他。”
“你对他有感觉吗?”
“我不知道该怎么说。”
赵颂祺让他把烟掐了,等烟味差不多散去,才说:“多看看他的眼睛。”
不看的时候不明显,看了之后,他的每一眼都带着绵软的爱意。
“没什么可看的,”他手里的烟都要揉搓烂了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,“我是他哥。”
“好一个爱而不得。”
赵颂祺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,说:“然后你就看着他谈恋爱,找女朋友或者男朋友,跟别人接吻上床,最后可能结婚生子,也可能去个同性恋合法的国家结婚,对吗?”
“太或者说,让他看着你这么做。”
“我不了解你弟弟,不过依我看,他应该会一个人。”
他越说越离谱,甚至还要再说下去,陈则言让他闭嘴,语气是无法控制的恼怒。
“他不会,我也不会,你别说了。”
越抗拒,越痛苦。
“陈则言,我没见过你这么喜欢过一个人。”赵颂祺似是叹气,觉得无奈,“你迈不过去那道坎。”
“哪道坎?喜欢他又怎么样?不喜欢又怎么样?”
他一句句疑问,不等回答,宣泄所有的情绪,音量不受控制地提高:“我是他亲哥,我他妈能怎么做?!就算在一起也会分开,早晚的事,难道他们会同意自己的孩子在一起吗?还是同性恋。”
在陈则言说完这句话后,一切都陷入安静中,最后他终于开口,语气很轻,很淡,“这辈子不可能了。”
清脆的碰撞声隔着门板惊醒了三个人。
爱你的人如果没有按你所希望的方式来爱你,那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全心全意地爱你。——玛格丽特·米切尔《飘》
“你不去看看?”赵颂祺起身要出去,又被拉住。
“没事,你先睡,我去。”陈则言拍了拍他的手背,让他一个人休息去了。
出了门,手机还在地上,捡起来看,只有角碎了,轻轻一碰还掉碎渣。
他没有进门,只是隔着一扇门,听里面的声音。
易怀临不知道他有没有出来,自顾自的下定义,笃定陈则言不会出来看自己,把门一锁,咔哒一声,像是被这一声被砸了一拳在身上,他脱力地靠着门,坐在地上。
脑子里都是陈则言的话。
他没有哭,只是蜷缩起来,沉默着,渐渐地开始自我怀疑,自己一开始就做错了?
我能怎么办?
我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。
初中时,他没有几个关系好的朋友,做什么事都是一个人,甚至会被人针对和孤立,没有原因,那些人就是看你不爽。
初一运动会,他被人恶搞,不明不白地参加了三千米长跑,本来那天他就发烧了,没有替补的人,硬着头皮上场,跑完就去吐了,带着口罩,一个人去了医务室。
那天陈则言也在,朋友摔了,他陪着去的。
易怀临吃了药,不打算输液,昏昏沉沉走了回去,差点摔倒,是被陈则言扶住他,芬芳馥郁的香味包裹着他,以及那句“同学,你没事吧?”让他感到委屈。
从头到尾,没有人看他一眼,因为陈则言的一句话,他忍不住眼眶发酸。
“你手臂擦伤了,你不知道吗?”陈则言从给朋友带的药里,拿出棉签和碘伏给易怀临涂上,怕他疼还会问他疼不疼。
易怀临压抑着委屈,说没关系的。
可陈则言还是放轻的力度。
少年的心动再此刻具象化。
高一时,他们成为了同桌,可是陈则言不记得他了。
这也正常,陈则言的追求者太多了,从始至终都被繁花拥簇着,像他这样的暗恋者,敢露出来的喜欢如蜉蝣撼树一般微弱,怎么可能被记住?他一直都这么认为。
能成为已经很好了。
可是,
谁想跟你做朋友?!
谁他妈想跟你做家人?!
无数次告诉自己这样做是错误的,要克制住,但看到喜欢的人远离自己,跟男性或女性朋友走近就难受得想起,像个其他人一样靠近他,又那一句“我是你哥”扎了一下心脏。
和家人生活在一起,表面上兄弟恭维,其实想用力地拥抱亲吻他,告诉他我喜欢你,不是弟弟对哥哥的喜欢,是恋人的喜欢。
却不能这么做,以亲人的名义站在他身边,打着亲人的旗号肆无忌惮的看他。
每次叫的那一声“哥”都是违背道德的,每次应的那一声,都是克制的。
他们的关系,早就被身边的朋友猜测了大概,就算不说,也心照不宣了。
“不进去?”
“不去,没必要。”
隔着门板,陈则言故意说给他听,然后离开了。
为将来的难测,就放弃这一刻。
一墙之隔,两个人心照不宣地藏起来心里的喜欢。
门关上的那一刻,脸颊也跟着潮湿,他哭得发抖,泪流满面,喉咙酸痛地发出声,死死咬住手腕,压抑地,委屈地哭。
少年一腔柔软的情意随泪长流。
他不是不喜欢你,只是他要你的未来。
那一夜,他们没有睡。
易怀临哭到流不出泪,把那本日记锁进柜子里,再也不愿拿出来。
他不知道的事,门前的那个人站了一夜,陪了他一夜,眼眶红了都不知道。
“一晚上没睡,你别送我了,我自己去吧。”
“不用,我送你去机场。”
“没事,不用,”赵颂祺陪了他半夜,该说的都说了,“要不,你哄哄他吧。”
“难道我不想吗?”
“别送了,我走了。”
“嗯。”
“怎么哭了?”易挽清刚要跟他说不要睡太晚,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了他红肿的眼皮,“可怜死了。”
“没事”嗓子都哑了,还不如不说。
“嗓子怎么回事?怎么了这是?”易挽清拉着他的手,问他。
易怀临摇头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