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1 你不舒服吗
“对了,。”姬梦在后面叫他,“还有一件事。”
廖至泽回头。
姬梦让男友从抽屉里拿出一封邀请函,递给廖至泽:“我想邀请你来参加我的生日派对,这周三晚上。”
廖至泽接过来,邀请函做得很精致,铜版纸烫金,拿在手里还有一定重量。
姬梦交代:“要跟姬颢一起来啊,他知道在哪里。”
廖至泽从办公室出来,有点在意姬梦那番话,姬颢在意大利遭遇过什么事情吗?姬颢从来没有跟自己提起过,廖至泽心虚散乱,跟他经常的出神有关吗?他每天夜晚抽的烟呢?他抗拒别人接触他的手稿,还是他肩膀上用纹身遮盖的伤口?
“如果关系好就应该说起的”事情到底是什么?
下班后姬颢来接廖至泽回家,他今天心情不错,今晚廖至泽跟姬颢约好去姬颢家过夜,家里的酒喝完了,姬颢从姬梦酒柜里新拿了一箱酒,廖至泽担心姬颢搬太重伤到肩膀,帮他搬到车后座,关上车门后姬颢在廖至泽脸边留下一个礼节性的吻。
廖至泽很喜欢姬颢见面时与自己面容相贴,喜欢他有时候吻自己的手。
车缓缓驶入道路,廖至泽说:“我今天跟你姐姐说话了。”
姬颢打方向盘,顺着他问:“嗯,你们聊了什么?”
“聊了”廖至泽朝姬颢看过去,“你。”
姬颢敲了敲方向盘,轻轻嗯了一声。
廖至泽攥着衣角,他手臂起了薄薄一层鸡皮疙瘩,他刚刚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如自己设想中的那样无私,他越是靠进姬颢,就感觉自己离姬颢越远,姬颢像一个谜团,他发现自己对姬颢所知甚少,他渴望了解更多,好像这样就能够套牢姬颢。
他原来如此渴望套牢姬颢,想要了解他的一切。
他渴望跟姬颢完全的坦诚相待,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还好,但姬梦那番话打开了潘多拉魔盒,他开始有了一些自私的想法。
廖至泽缓缓开口:“你从前在意大利生活?”
姬颢蹙眉,没有直面回答廖至泽的问题,而是埋怨姬梦多嘴:“她没事跟你说这些干什么”
“我也想知道的。”廖至泽连忙说,“我对你的过去还什么都不知道呢”
“过去的事情说出来有什么意义吗?我也没追问你的过去不是吗。”姬颢打断廖至泽,“我们活在此刻,一昧纠结过去有什么意义?”
廖至泽不知道说什么,姬颢第一次这么明晃晃的排斥一个话题,他触了姬颢逆鳞,变得惴惴不安:“我只是顺口问一下,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说了。”
姬颢知道廖至泽想了解自己,他并非看不出廖至泽的渴望,也不是不能够告诉廖至泽一些他之前的事情,但那太麻烦了,并且他笃定就算自己这次什么都不说,廖至泽也不会跟他生气,甚至会反过来安慰自己,姬颢有恃无恐:“换个话题吧。”
廖至泽深吸一口气,摆出平日的笑脸:“好,我今天涨薪了。”
姬颢挑眉:“哦?恭喜你。”
方才的冲突无法水到渠成地遮掩,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生硬,廖至泽是个没有技巧的人,不知道如何缓解,只能闭嘴沉默,姬颢压低眉心看着面前,将车速慢慢提升。
廖至泽抬头,发现不知何时姬颢调转了方向,变为去廖至泽家的方向,廖至泽看向他:“姬颢”
“今晚你先回家休息,”姬颢说,“姬梦生日那天我再来接你。”
廖至泽面色苍白,一双眼里写满了担忧,但最终什么都没说,车停在小区楼下,廖至泽解开安全带,带着询问的意思说道:“那我先走了。”
姬颢摸出烟点燃:“嗯。”
廖至泽深吸一口气,还是凑过去握住姬颢捏着火机的那只手,姬颢吐出一口烟,歪头看过来,默认了廖至泽的示好,低声说:“过去的已经过去了。”
廖至泽学着姬颢亲了亲他的手背,嗅着那股令自己心动的烟草香味,廖至泽心里的不安被渴求覆盖,他想要跟姬颢做爱,仿佛身体贴近了才能够缓解这阵不安。
“上去吗?”廖至泽问。
姬颢没有看出廖至泽情绪的波动,只是觉得他在服软,给了他台阶下:“好吧。”
廖至泽那天晚上表现得很主动,像是在努力证明他真的不在意姬颢的事情,只是专心当他的体贴恋人似的,在姬颢腹上颠动起伏,逼出姬颢失控的表情和射进自己身体深处的浓稠精液,每当这个时候姬颢就会狠狠吻他,廖至泽一边吻着姬颢,一边在自己心脏上用力缠上一条绷带。
那时候他并不知道日后他会不断地用新绷带缠住旧绷带,以致于后来心脏被捆到了无法呼吸的地步,那层层缠绕的绷带并没能舒缓他的痛感,反而跟皮肉生在了一起,那道伤口隐匿在深处,治疗的时候要连皮带肉撕开绷带——这样一件痛苦的事情,在今晚生了根,廖至泽却浑然未觉。
他沉溺于生命中第一次喝到的甘泉,跟那些在人生之初第一次尝到幸福眷顾的年轻人一样,并没有人告诫他,欢乐易逝,你的人生不过是落在某几个瞬间的时候才是幸福的,剩下的千万个痛苦的瞬间都是为那几个瞬间交换的代价,你第一眼看到的泉水也是最后一眼。
廖至泽最后伏在姬颢身上喘息,姬颢的手摸过他的腰身,情欲过后姬颢变得温柔,轻轻吻着廖至泽头发。
廖至泽轻易就感到满足。
廖至泽为了姬梦的生日派对,特意麻烦商棋哲帮自己打点了一身行头,廖至泽焕然一新站在商棋哲面前,商棋哲用一种长辈亲眼见证孩子成长的眼神看着廖至泽:“你要是往那一站,不说你是谁,别人肯定觉得你是哪个大公司的总裁,你真的要多打扮打扮自己,站在姬颢身边也不逊色的。”
廖至泽下意识说:“怎么可能?”
商棋哲咳了一声:“虽然你对象是很好看,但你绝不能因为这个就看轻自己,在我看来你完全配得上他,你应该多多拿捏他的。”
廖至泽笑了:“我们之间不讲这些。”
“你啊,就是太老实了。”商棋哲拍拍他肩膀,“我帮了你忙,回头记得请我吃饭就行。”
“当然。”廖至泽看着商棋哲说,“今天麻烦你了。”
廖至泽要去姬颢家会合,两人就此分开,廖至泽去到姬颢家一看,姬颢还开始整理呢,坐在办公桌后抽烟,地上散着好多张涂黑的草稿,见廖至泽进门,姬颢抬头看了一眼,怔住了。
“你今天打扮得很不一样。”姬颢将还剩一半的烟扔进烟灰缸里,站起来朝廖至泽张开手臂,“过来。”
廖至泽走近姬颢,嗅到烟味,看到桌上的手稿,心里的骚动故态复萌,他很想问姬颢为什么一直在画那些东西,画出来后要如何安置它们,但廖至泽想到姬颢没提起过,便当他不喜欢,没开口问,只说:“你不收拾一下吗?你姐姐的生日派对马上开始了。”
姬颢拉着廖至泽去衣帽间,要他给自己挑衣服穿,派对上会有家人,姬颢不适合穿女装,他最后穿了一件条纹衬衫,外面罩一件宽领黑色纱质t恤,将头发扎起,看上去很松弛,像是上一秒还拿着酒杯跟人寒暄,下一秒就握着别人的手一起滑入舞池的小少爷。
姬梦的派对在她的私人别墅举办,因为姬颢拖拉,两人入场稍晚,别墅里人很多,廖至泽却总能够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他身上,在他转头跟姬颢说话时终于捕捉到了那道视线——是一个站在姬梦身边的儒雅中年男人,看上去四十左右,戴无框眼镜,笑起来眼尾褶皱深刻。
推杯换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