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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如夏花一

 

京城的情景历历在目。不知天高地厚,不可一世的热血汹涌,以为在这个城市能够实现早前的天真梦想。当奔波了几天,花掉身上的钱,却连一份可以维持生计的工作都没有找到的时候,我发现自己如此无能。面对暮色,一个人在角落里发呆,瞬间感觉自己的渺小,觉得生命就像是一棵野草般卑贱,而我却又那么骄傲。我们的公司是外地的几个北漂族合伙组建的,为了节省成本,地址选在偏僻的郊区。所谓总部不过是一套商住两用的两居室。房子在一个破旧的小区里面。楼房年深日久,有明显改装的痕迹。我们在最高层,有可以同时容纳两三个人并排站立的小阳台。我经常在阳台上发呆。有时候看落日在西天燃烧,建筑物棱角分明的顶端一点点割破那轮圆满的猩红;有时候望着远方,脑袋里瞬间空白,只觉轻松。小区前面不远处有铁轨,经常有火车从这里疾驰而过,夜里可以听着金属的撞击声入睡。周末的时候不知道去哪里玩,一个人顺着铁轨朝一个方向踽踽独行。以为这样可以走到世界的尽头,忘掉一切正在想念的人和事。5月的阳光不再清澈,和煦中透着炎热即将来临的征兆。空气中飘浮着柳絮,有青草和泥土被蒸发的气息。铁路两旁的草丛里可以看见嫩黄的蒲公英,还有一些细小的白色野花。白天心不在焉地工作,思念着永以及和他的在一起的日子。晚上失眠,偷偷起来到工作间用耳机反复听着那个时期流行的歌曲。有两首是我记忆比较深刻的——美丽心情和痴心绝对。歌词像极了我的心境,常常听着听着眼泪就会流下来。我想我就是那个傻傻地等待着奇迹出现的人,也是那个梦想对爱做到问心无愧的失恋人。实在忍不住的时候,我会发邮件给他。连我自己也不清楚说的是什么,很隐晦的话语。只发了两次便不再发了,因他从来没有回过一封。想是他亦不懂到底说些什么,或者根本没有在意。因为我知道即使我走得再远,他也不会有失落可言,更不会和我联系。他的心仿佛沉静的硕大器皿,容得下一切哀愁喜怒。一个周末我回到县城,已是晚上10点。车站旁有出租车,司机们围过来向我询问。我不住的摇头,转进空旷的街道。两旁的店铺大多都已关门,商业大厦和医院的霓虹灯兀自闪烁。杨树叶子在夜风里翻动,发出只有夜里才能被人听见的沙沙声。偶尔,汽车从身后呼啸而过,看着自己的巨大影子疾速向后退去。想这就是时间的速度,我们的步子再大亦是徒劳。公司距离车站不远,10分钟在自己的脚步声中消失。永和其他几个人都还没有睡,看到我只是惊喜。先是说了一些废话,然后他们继续在网上听歌,打游戏还有看电影。睡觉的时候,他们问了我在北京的情况,很快便都进入了梦乡。我持续失眠,只好睁开双眼望着天花板。有车经过的时候,明亮的灯光从窗玻璃折射到白色的墙壁上。他们的呼吸声此起彼伏,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,找到了原有的睡觉感觉。我厌恶这种感觉,它证明体内的惰性瓦解了我适应新环境的勇气。第二天中午,决定自己做饭吃。我和永出去买菜,他骑了一辆自行车,我坐在后面。开始我的双手还是规矩地扶着车座,注视着他的后背,有他熟悉的皮肤味道在我的鼻息里游荡,像是头发丝在我的鼻头轻歌曼舞,挑逗着我。情难自禁,我从后面轻轻缓缓地搂住了他的腰。他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笑着没有说什么。见他不反对,我的手不由得用了用劲。车子晃了一下,他说别闹,语气里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。我装作没听见,没有放手,真想把脸贴在他的背上。然而只是想想而已,我不会得寸进尺。我知道在他的眼里,我们再好也只能是兄弟。我不想破坏在他心中的印象,因为我不够自信,更不觉得道破就会云开日出,一定有成果。此时此刻,你一定明白我最希望的就是去菜市场的这条路好长好长,没有尽头更好。正在我想的时候,车子停了下来,不知道他叫了几声让我下来,我才缓过神儿,面带尴尬地跳了下来。回来的路上,我抱着菜还在想刚才的情景。他叫了我一下说,你该找个女朋友了。我心中一惊,笑得勉强,不急呢。真不急还是假不急,要不要我帮你物色一个。刚才看你那样,是不是按捺不住了。我才不像你呢,谢谢你的好意。鼻腔酸酸的,我强忍眼泪退回到心底,没有流出来。

你喜欢什么样子的?看来他很有兴致,继续问我。我没有想过,这种事情可遇而不可求。而且像我这样糟糕的条件能有几个看上,又没钱,盘儿又不靓。我说的话,尽量让人听起来我是再正常不过的男人。他笑了,别这么悲观呀。兄弟一定会帮你的!我想起了上师范的时候。有段时间流行一个问题,就是你中意班上的哪一位。后来真的有人问到我,我想了想欲言又止。他们很兴奋就问是不是有了意中人。我说是,因为那时候我暗中喜欢永半年多了。于是他们想知道那个人是谁。看着他们急切的样子,我真想骄傲的宣布那个人就是永,我一辈子爱的就是他。但不管他们怎样追问,我都缄口不言。一时闹得很神秘,因为除了那几对公开的鸳鸯,没有人承认爱上哪个。当时永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,看来上帝也非常喜欢折磨人,尽安排这些让人哭笑不得的情节。忘不了曾经的夜里,偷偷地吻他,抚摸他的手臂。有泪水在眼眶打转,当我颤抖的唇终于和他唇边的柔软茸毛接触的一瞬,我感觉心脏从没有过的沉寂和狂热,仿佛停止了跳动,也好像马上就从嗓子眼里跳出来。那一刻我们的身体如此接近,而心灵的距离依然无限遥远,有泪水从腮边滑落。我曾经天真的以为最终我们会走到一起,仅仅是因为我们对某些事情的看法不谋而合。后来我才明白其中的道理,就像单选题只有一个答案,虽然我和永的答案最后是相同的,但初衷却有天壤之别。4月北京地区“非典”肆虐。急剧上升的新增感染病例和死亡人数让这个城市空旷安静下来。如果不是春天暖暖的阳光,走在大街上你一定以为这是在午夜或者凌晨两三点。店铺几乎全部关门,偶尔出现在街上的人差不多都带着口罩,捂得严严实实。唯一流露出来的眼神无一例外印证惶恐的内心。死亡如此接近,每个人的贪念不知去向,最大的心愿只剩下一个就是平安度过危机能够活下来。他们停止一切外出活动,甚至逃离这个城市。不管以前如何谈论死亡,都是隔岸观火。每个人心存侥幸,以永生的心理去思考死亡,当然可以无谓的嬉笑怒骂以及同情。而当这一切平息,恢复正常以后,大多数人就会忘记曾经那么接近死亡。忘记在死亡面前的手足无措和孤独,重新燃起内心的不甘。除非有非凡的毅力否则不会有谁能“重新做人”死亡是不被探测的,谁都不能预知下一秒发生什么。任何人都不能让生命的每一刻无怨无悔。那么如果可以的话,让我们尽可能在属于自己的时光中过得精彩,当死亡不期而遇亦能少些遗憾。“非典”过后,公司遭遇,省了很多理由,免得在一起难堪。我明白他是不愿再和我有什么瓜葛,却又懒于明说。那天早上依然下着雨,没有要停的意思。我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忽然觉得我们的缘分许是到了尽头,做任何挣扎都将徒劳。天意不可违,爱情亦是一场宿命。而我又是如此矛盾,如此心有不甘。现在想起真正决裂的那一刻,我仍会感到呼吸急促,心跳加快。那种感觉在我小时候曾经有过。家里一次麦收,正在打麦子的时候,忽然停电了。紧接着电闪雷鸣,狂风肆虐,一切来得迅猛突然。让所有在麦场上的人没有准备,一个妇女当时心脏病就发作了。父母担心的是刚刚收上来的麦子被雨淋了,那样一年的辛苦就算白费了。于是我们在风雨中扯拽着帆布和塑料布。风雨真是太大了,连呼吸都显得困难,张开嘴巴雨就会灌进来。那时候我感觉我窒息得仿佛马上就要死去,我深刻体会到无力回天的感觉。而永的一句话还有他的眼神让我重温了儿时的感觉。我终于明白了绝望——唯一的精神支柱在眼前倒塌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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